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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 五色龙鸾张不疑

,此事就此揭过,不许再提!”

    “诺!”

    履霜娇怯怯的应了声,过了一会不听徐佑话,悄悄抬头望去,见他不再是刚才端坐的姿态,而是斜靠在船板上,双腿成不合礼仪的萁坐,也就是双腿向前伸开,表示身体完全放松了下来,没有起先那么深的戒备和疏远,壮着胆子问道:“郎君,能不能再念一遍之前你作的那诗?我出来的晚,没听清句……”

    徐佑懒洋洋的道:“这也不是我作的,忘记从哪里看来的,正好应景,所以随口吟诵一番,不要当成什么了不得的事。”

    履霜有些看不明白徐佑,江东士族之间重玄谈,也重诗文,一有佳作,旦夕之间就能传诵数州,为下所倾慕。别人要是能做出那样绝妙的诗句,莫佯装不认,恐怕忍不住逢人都要炫耀一番,何曾会云淡风轻到这种地步?

    正当她以为徐佑不会再吟,有些失望的时候,他却慷慨击掌,高声道:“月落乌啼霜满,江枫渔火对愁眠。姑苏城外寒山寺,夜半钟声到客船!”

    清越的声音穿透舱壁,在空旷的夜里荡开了一阵阵的波动,恰好一艘大船紧挨着这叶轻舟经过,船头站着一人,负手仰望着漫的月色,突然听到了这诗,脸上的表情先是讶然,然后变成了震惊,忙喝令停船,快步走到这一侧的船舷边,道:“不知哪位郎君在舟中,在下诸暨张墨,可否过船一叙?”

    诸暨张墨?

    徐佑只是一时兴起,忽做高声语,却不料如此都能惊动上人,脑海中飞快的搜索了一遍,没有这个叫张墨的人的任何资料。

    张墨,好像是某个著名坑爹儿子的名字啊!

    履霜却噫了一声,脱口道:“竟然是他……”

    徐佑知道履霜在袁氏多年,见识非平常女子能比,问道:“你认得此人?”

    “诸暨张墨,如果没听错的话,应该就是人称‘五色龙鸾’的张不疑。”

    “五色龙鸾?此人一定文采非凡,可是吴郡张氏子弟?却为何又自称诸暨人士?”

    《文选》有“摛藻下笔,鸾龙之文奋矣”  的句子,李善做注:“鸾龙,鳞羽之有五彩,故以喻焉。”后来常被用于比喻文章华美,辞藻绚丽,所以徐佑才会这个张墨定是知名的大才子无疑。

    “郎君的不错,听闻张墨曾在两年前的吴郡西园雅集中写诗属文作赋,无不拔得头筹,其人又风神清令,被扬州大中正誉为俊才,却因为家世所累,只能定为八品。后征辟为县丞,辞而不就。”

    徐佑只知道吴郡四姓,顾6朱张,却不知道诸暨还有一个张姓,既然门第不高,不定是旁支而已。他身处险境,哪里肯在这个时候结交朋友,连舱门也不出,道:“舟中携有女眷,夜深恐有不便,失礼之处,还望不疑郎君莫怪!”

    张墨不是那些罔顾礼法的狂士,闻言也不强求,径自赞道:“郎君此诗,不似乐府古曲,也不似曹丕《燕歌行》那样句句用韵,反倒采用隔句用韵的法子,并且字与字间似有韵律,听来有摇曳之美态,让人眼界顿开。初时只觉句法绝妙,似连而断,似断而连。可越品越能从中体悟到扑面而来的荒凉寥寂,求之不得,辗转反侧,‘对愁眠’三字,道尽了孤身一人无所适从的苍凉欲绝!不过心中有一处疑问,还望不吝告知。”

    徐佑暗忖此子果真厉害,仅仅顷刻间就能领会到张继这《枫桥夜泊》的精微细妙之处,更能从中察觉到隔句用韵和平仄格律的规则,要知道在这个时空里,虽然五言诗已经走到了穷途,但还占据着主流地位,七言诗在汉张衡和魏曹丕之后一蹶不振,到此时也没有大的气色。这些都还属于歌行体的范畴,而徐佑吟诵的这却是声韵已经很成熟的唐代的著名七绝,两者之间在技术上相差了不止数个年代。

    “郎君请!

    “姑苏城中虽寺庙众多,但居此最近,也就是郎君适才听到钟鸣的那座寺院,应该名叫枫桥寺才对。不知郎君何故称之为‘寒山’,可有什么典故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