精力药剂泡在老师的书房里。
那是他最无忧无虑的时光。
可又是什么时候改变的呢？
安德姆想不起来了。
好像学着学着，不知不觉，几年时光弹指一瞬。
先是陪着老师出门，和那些所谓的大人物见面。
再是替老师采购各种珍稀的原料，负责处理法师塔的日常运作。
再后来，不知不觉间，他开始推着老师的轮椅了。
尽管作为黄金阶超凡者，老师不至于连推轮椅这件事都需要别人帮助。
但……
这也是少数几件安德姆能为老师做的事了。
“别分心，安德姆，”图安提万平和地说着：“别沾染了邪典气息。”
老者没有回头打量安德姆，可他大概能猜到安德姆此时的想法。
“这是某种降临系印记，对方的视线已经落在这里了，安德姆，你知道的，我没法退却。”
作为亚格兰特王国的一员，他没法彻底置身事外。
在眼下这个关键节点上，本来亚格兰特三世的态度就很微妙，又爆发了和空悬之剑的争执，如果自己袖手旁观……
况且，呵……
当年他带领着王国的军队一路西征，不知道击杀了多少不长眼的邪典世家。
那时候，这个所谓的克拉肯家族怕还是在东海岸的某个海滩上啃沙子呢！
此时，黑水已然临近。
浩浩荡荡而又无声地奔涌着，试图将萨特三人卷入其中。
距离图安提万，已经不足百步。
按照黑河的速度，这不过才数个呼吸的时间。
而这时候，老者却还有闲情遥遥看了东方。
那是王城的方向。
他相信，此时此刻，有无数人的视线正投向这里。
有善意的，有恶意的，有……
当然，这一切都和他无关。
他不过是个半截入土的老人而已。
他一边自嘲地想着，一边漫不经心地用枯瘦的手指在毯子上画出一个简单的符号。
“需要帮忙？”冰冷而无情的声音悄然在他心底响起，“如果你要动手，可能只有不到一个月的生命了。”
“一个月么……够了，我不需要那么久，毕竟我已经活的太久了，多活几天和少活几天，没什么意义。”图安提万顿了顿，像是想到了什么，又补充了一句，“现在不需要，将来帮我照顾安德姆就好。”
“我不能确定。”塔灵毫无感情地回应着。
“要是失败了，告诉安德姆，让他把责任推到我身上，反正……那时候我也该死了。”
“如你所愿。”塔灵沉寂了。
他并不关心图安提万的死活，他只在意能不能顺利推进计划。
“图安提万！”
眼见着都已经跑到了跟前，可图安提万和他的学生都没有动静。
既没有转身离开，也似乎没有动手的意愿。
这下，霍勒斯也顾不上什么虚伪的礼仪，直接高声直呼图安提万，连“大师”这样的尊称也顾不上加了。
安德姆眉头一皱，眼中闪烁着寒芒，面无表情地盯着那狼狈逃窜的霍勒斯。
当然，图安提万并不在意，只是轻轻地吐了一口气。
这股微弱的气流带动了周围的空气。
于是，起风了。
灰蒙蒙的天空转瞬间叠起了墨色的云层，隐约间能从中听到几声轰鸣声。
吐气成风，动念生雷。
他，图安提万，亚格兰特王国第一法师，只是老了，可还没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