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41 章

    (四十一)

    雲仔和銀燕道別後便走回金雷村,然而卻在剛出樹林的時候,被意外地人攔了下來。

    「雲姑娘。」

    雲仔腳步一頓,看向眼前的黑衣青年,心下琢磨著剛剛和銀燕的對話被聽到了多少,以及對方的目的。

    「武斂君。」褐衣少女平靜道,手裡握著長條布包「有何要事?」

    「很抱歉聽到了一點你們的對話。」武斂君首先道歉,青年的作風一項是乾脆俐落,甚至有些激進的。因此即使現在表情看起來有些憂慮,仍是直率的將話說了出來「您要獨自去闖地門嗎?」

    雲仔沉默了下「你要阻攔我?」

    「我認為您不該去,太危險了!」他也曾體會過被鐘聲洗腦的威力,更是被玄狐拯救了金雷村一事刺激,讓他無法眼睜睜看著恩人身赴險境,尤其藥師還曾差點回不來,而他也無能為力。

    聞言,認為自己被質疑能力的雲仔卻是手一握緊,又慢慢放開「我已經決定,回去吧。」

    眼前的青年沒有辦法阻止地了她,即使想告密,欲星移此時也不在金雷村。

    「但是……」

    「不想昏迷就讓開。」雲仔有些不耐煩了,但她也明白青年是擔心她的安全,還是心軟了一下,對其道「我一定會回來的,不用擔心。」

    話落,雲仔直接抬步越過武斂君身側,後者仍想阻攔,卻因近在咫尺的臉龐,那呈現的表情,讓他不由自主得僵立在原地。

    被留在原地的青年怔愣著,直到回過神時,藥師已然走遠,正沮喪間,耳邊卻傳來陌生的嗓音,語氣似是有禮而親切。

    「如果你跟上去想保護她,我可以幫你。」

    心臟倏地劇烈跳動了一下,一轉身,隻見一位身著紅黑,卓爾不凡的陌生青年佇立在不遠處,在武斂君的麵前鋪開另一條道路。

    *

    雲仔對於她離開後所發生的事情毫不知情,她隻是讓武斂君待在原地一炷香罷了,金雷村附近人跡罕至,這點時間不會有什麼危險的。

    回到藥房裡將備齊的東西帶在身上,雲仔立刻離開金雷村,她知道自己現在的心態不太對,但她不想等,這一趟勢在必行。能準備的她都做了,隻除了沒有和常欣等人告別,因為她一定會回來,帶著失陷在地門的人。

    手指攅緊黑灰色的同心石,雲仔悄悄繞開眾人,從另一條出村的道路離開。

    然而,雲仔不過走了幾步就不得不停下,前方的氣息熟悉的讓她嘆氣道。

    「你果然來了。」

    即使特意挑了這個時間和路線,這一關果然沒這麼容易避過。

    來者早已等候在此地許久,此時見到藥師不在金雷村也不奇怪「我就知道不對,那天你從沒有答應過不去地門。」

    那天被顧左右言他混了過去,雲仔的不正常都激起玄狐反應了,他怎麼可能沒有發現,少女根本沒有放棄過單獨闖入地門的念頭。

    「夢虯孫,你不該阻止我。」

    不知道何時,雲仔手中的石頭已然消失,隻見抬起的指尖凝起綠色的微光,漸漸地纏繞起不知名的符文。

    夢虯孫看見了,手也早已握上洞庭濤光「臭墨魚雖然煩人,但這是為了你的安全。留下,否則就不要怪我出手了。」

    雲仔的脾氣也被激起,一個不穩直接炸掉鄰近的巨石「讓開!」

    手裡聚氣蓄勢待發,兩人對峙著,各立一方。

    夢虯孫常與雲仔練手切磋,知道少女的速度有多快,而此時用的是他不熟悉的術法,更是讓龍子戒備萬分,凝神以待。

    明明都是出於好意,卻要和友人大打出手。然而為了自己的堅持,兩人都不願退,也不想退。

    夢虯孫喝地一聲,極招上手,八景江湖揮灑出漫天棍影,往雲仔籠罩而去。

    雲仔對夢虯孫的招式並不陌生,連綿纏鬥中隻見一道綠色的光影迅速移動,偶爾爆發擋下避無可避的攻擊,發出碰碰的聲響。

    「小雲仔,你不出手是闖不出去的!」

    「哼!」

    被夢虯孫連連進逼,雲仔根本沒有使用術法或用藥的時機,前者在藥師即將靠近時就有警覺,但密不透風的劍網仍是沒有突破的縫隙出現。

    久久不能突破,雲仔開始感到焦急,然而出於避免消耗的考量,她必須創造出一個時機,一擊當成。

    就在夢虯孫漸漸將雲仔逼到角落時,雲仔手中的綠茫驟然泯滅,看準劍棍壓下的時間大聲道「你知道欲星移把你們全部帶走後對環珠樓下手了嗎?」

    「你說什麼!?」

    就在夢虯孫分神的一瞬間,轟地一聲就被雲仔推出一大段距離,後者趁機術法上手,頓時把人困在原地,待夢虯孫想要反應時已然來不及。

    隻見夢虯孫腳下浮現一道圓陣,陣內淺色的熒光泛出薄薄煙霧,卻是把陣中的人死死纏住,龍子用力試了試,但對這些煙霧還是一點辦法也沒有,明明沒有任何被縛住的實感,卻仍是動彈不得。

    「看到鬼!?快放開我!」

    雲仔見狀鬆了一口氣,就知道拿師相刺激有效。

    雲仔對龍子笑了笑「其實我也不確定師相做了什麼。」

    在夢虯孫不善的目光下,藥師續道「然而,師相先向缺舟挑釁,讓地門加速進攻苗疆。」那位處中苗邊界的環珠樓,必定首當其衝。

    「接著,未到開戰時刻卻把環珠樓的大部分戰力帶走,集中到有佈下防禦的金雷村。再加上師相臨走前說要向人賠罪」有多少人有那個立場和能力,在這種時候需要師相親自去道歉呢?

    雲仔列數幾個可疑的點後吸了一口氣「我猜測,如果鳳蝶無事,神蠱溫皇應該已經恢復了。」

    鳳蝶也是她朋友,她卻在事後才發現,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幫兇。要不是欲星移是算準會有溫皇保護鳳蝶

    「臭墨魚」聞言,相信了這番推論的夢虯孫咬牙切齒,對於被困住的事情都沒那麼在意了。

    「夢虯孫,我一定會回來。」雲仔右手一翻,操縱背後的長布包慢慢浮起,布巾在空中滑落,露出其中的華麗雙劍「我已做足準備,此戰隻為救人。」

    被藥師堅定的眼神感染,夢虯孫煩躁的甩甩頭,連腳下束縛他的陣法什麼時候消失都沒發現「真是看到鬼!好吧,兩天的時間,沒有回來的話我用逼的也會把玄狐拖去地門找你!」

    被禮尚往來用玄狐刺激,雲仔輕哼了聲,還是笑了「你沒有這個機會。」

    *

    卻說欲星移到黑水城尋求廢蒼生的幫助,而此行本來是應該與雲仔一道的,畢竟她的能力或許會有用。但師相知曉後者不會願意跟來,便也放心讓夢虯孫看住藥師。

    倒是欲星移得知魯缺的消息之後,感到有些意外和冰冷,前者是凰後居然沒有真的殺了人,後者則是因為對於自己其實是贊同的態度的,這是智者太過冷靜的悲哀。

    然而,沒有時間讓欲星移沉浸在自己糾結的情緒裡,他前腳一出黑水城,就接到墨者傳來的消息。

    雲醫還是離開金雷村了。

    「真是我做人失敗。」師相嘆了口氣,在墨者鞠躬退下後,腳步一轉,往另一個方向而去。

    這時候也沒必要追究此人是凰後還是雁王派來的了。

    必須先設法接應雲醫,但萬一雲醫失陷,那隻有玄狐或許隻需要一點刺激

    懺悔幾時,拎劍揮沉,不省風波染一身;玩物喪誌,無地埋根,人生何處不留恨。

    *

    再說雲仔快速趕往地門,在鐘聲剛消失的間隙潛入,輕盈的腳步踩著僧眾的視線死角飛掠而過,卻沒發現自己身後也跟了一個人。

    但少女對此地十分熟悉,架輕就熟的混入內部,幾個閃身,很快就消失在跟隨者的視野中。

    雲仔一路偷聽路過的修行者對話,得知金剛尊和摩訶尊在天閣論道,歡迎各地的大師前去參與;外部擴張不順利,四大天護又起口角,幸好有大智慧居中協調;軍師似乎身體有恙,再度請假在家休息等等,心中有了計較。

    率先前往狼主的居住所,果不其然看見藏鏡人和七巧也在。考慮到兩個天護的實力,無法在不引來其他人的情況下幫兩人恢復記憶,雲仔隻能在確認他們未被派遣任務後,在暗處留下標記先離開。

    天閣也是同理,雲仔也同樣在此附近,以及一些隱蔽之處留下標記後,見時間還早,想了想,便先往另一處而去。

    但沒想到她的動靜還是太大,引來旁人注意。

    前方石塊的爆炸讓雲仔被迫停下腳步,一手往身後按住背著的長布包,豎起警惕。

    「行為鬼鬼祟祟,你是誰?」

    這聲音並不陌生。

    確認過周遭隻有一人的腳步聲,雲仔放鬆下來,轉身麵對鴉玖。

    她本來沒有找他的打算,也不知道這相遇是幸運還是不幸。

    「地門不讓人觀光嗎?」雲仔從容地輕笑。

    偶然發現少女的武佐其實也沒看見什麼可疑的事,隻是直覺不對才把人攔下。

    因此鴉玖也沒聽雲仔的辯解,反而有些疑惑的盯著藥師的麵容「你是誰?你看起來很熟悉」

    「或許曾經在路上見過。」

    「不對,你是之前侵犯地門的惡徒之一!」

    雲仔嘖了一聲,看著鴉玖擺出戒備的姿勢,但其實不怎麼擔心。羽國皇族能死死剋住單純使用斷雲石的武者,雖然雲仔從來都很嚴惡自己這部分的血脈,但也不得不承認這時候的便利性。

    雖然並非自願,可事實上她修習寰宇紹空神典的時間更長。既然此地沒有其他人,那她也沒什麼好顧忌的了。

    因此在鴉玖怒氣騰騰的攻過來時,雲仔輕易便卸掉前者的武器,在青年驚愕之際,乾脆俐落的打昏對方。

    「麻煩」雲仔有些困